元旦的地铁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姜来和沈迒从快要关上的地铁门缝里钻了进去,咸鱼似的夹在乘客堆里,费劲地仰头呼吸。
地铁开动,沈迒本能地往后一倒,还未撞着后头的人就被姜来一把捞了回来。
“靠着我。”姜来另一只手搭在了吊环上头的不锈钢棍上。
沈迒埋头抵着姜来的肩膀,随便刷了两下手机。
“哎?”他奇道,“赵一凡在群里发红包呢。”
“又闲着没事撒钱呢?”姜来把一边口袋转向沈迒,“我也去,抢穷他丫的。”
沈迒笑着把手机从他口袋里掏出来,解了锁,专心致志替姜来抢红包。
赵一凡一发就是好几个,颇有些普天同庆的势头。
陈宇梁一面抢还不忘道:“这么刺激的吗?”
路邈:“别是你被绑架了发求救信号吧,继续,不要停,发破产你就安全了”
赵一凡:“全都是表面朋友!老子不发红包就请不出来!”
姜来(其实是沈迒):“怎么了”
赵一凡:“看爸爸最新一条朋友圈!!!”
沈迒很给面子地进他头像,第一条是凌晨时发的动态,就一张图片,两只牵起来的手。
路邈:靠靠靠!!!革命胜利了???
陈宇梁:齐得隆咚锵咚锵!!
路邈:md,这个群的单身只剩直男了
姜来和沈迒一块儿凑着头看屏幕,趣道:“这厮秀个恩爱咋那么老土。”
沈迒本来在打字,闻言停下手指,看向姜来,扬眉道:“你很高明?”
“我高不高明你不清楚嘛?”姜来坏笑。
沈迒还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除了平常在人前自然的感情流露,他们似乎并不算高调。
除非那些“自然”,包括他们会穿呼应的装束,用同一根吸管,或者像现在这样习惯性偎在一起。
可如果那些不算仪式感,写在校园涂鸦墙的告白不算,跨年夜的掐点电话不算,每天的互道晚安不算……
那什么才算?
沈迒的笑容浮了上来:“当然。”
谢谢你给予我无数渺小的庄重。
手机的连续震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处于亢奋状态的赵一凡仍在群里撒疯,一副翻身汉子把情歌唱的模样,艾特姜来道:“最幸福莫过于爱人在身边,幸福在眼前,就问你羡慕不羡慕!”
姜来到这儿终于听不下去了,让沈迒把手机举到他嘴边,对着话筒就是一通吼:“我羡慕你大爷!爸爸人在北京呢知不知道,还爱人在身边,我俩都到了床边!”
沈迒不小心松开手指,对话如数送了出去。
他们正在出站,人声喧闹嘈杂,并没有人听到。
听到了又怎样。
沈迒笑了笑,他从不计较,边走边问姜来:“你要带我去哪,神秘兮兮的。”
姜来揽着他往前:“到了就知道啦!”
这地方沈迒没来过,俩人走到一处旧式居民区,下头有个农贸市场,还有健身器材,因为难得的好天气,单杠上都挂满了棉絮。
有几个小孩穿得肿肿的,像汤圆似的举着风车跑过他们身边,有一个光盯风车去了,不留神撞到了沈迒腿上。
沈迒伸手将他一护,弯腰道:“要小心点哦,疼不疼?”
小孩素面粉沃,呆呆地摇了摇头。
另一个稍微高点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没使多大力道:“瞎跑什么呢,小心被拐走了!”
说罢,牵着那孩子的小手走了。
沈迒吃笑,姜来也盯着他笑:“你被当成人贩子了。”
“我没你像。”沈迒说。
“别瞎说。”姜来正色,“我明明更像黑社会。”
沈迒笑了半天,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忽道:“上这找人吗?”
姜来摇头:“我在北京哪认识别的人,你就当上这寻宝吧。”
这会儿姜来的嘴巴偏就牢得很,沈迒自知问不出什么,权当陪着他散步,耳边时不时听见清脆的窸窣声,又寻不到来处。
俩人在不大的居民楼间绕了半晌,第二次到达同一个地方后,沈迒看向姜来:“迷路了吧。”
“不可能呀。”姜来挠挠头。
“你要不告诉我在哪栋?我帮着你找。”沈迒说。
姜来推着沈迒的肩,往前慢慢挪:“我记得是往左,好像是第二个出口……然后……你看这是不是!”
俩人停在一栋单元门前。
沈迒回头,见姜来眼底含笑,方知他刚才故意逗弄自己。
“你……”尚未来得及发作,又被姜来牵着上了楼。
楼道有些老旧了,拐角处堆放着别家的簸箕,也摆着花菜草叶,溢泗着寻常人家的生活气息。
他们走到了第四层。
姜来敲了敲门,侧耳听了听:“好像没人。”
沈迒也跟着听了听:“应该是没人,怎么办?”
姜来扬了扬嘴角,从裤兜里摸出一片穿在绳上的钥匙,在沈迒眼前晃了晃:“还好我带了。”
原来刚刚的声音是钥匙。
沈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目视姜来将钥匙插进锁孔,逆时针转了两圈,锁舌轻快一跳,门缓缓弹开。
“看看?”姜来拉着他的手跨进门。
先是小厅,摆着楠木圆桌,左边是厕所,对面是厨房,右边是客厅,一座长沙发面朝茶几,摆着黑色的台式电视机,尽头是一排钴蓝色窗户,淡紫色花纹的窗帘尽数拉开,挨着唯一的卧室。
沈迒被姜来领着走了一圈,犹在梦中。
他强使自己定神,仍旧语无伦次:“这,这是谁……你什么时候……”
姜来双手攀上他的肩,解释道:“我来北京的事搞定了,月底就进店工作。”
姜来停了下来,他的心也在狂跃。
“这儿暂时就是咱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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