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大门口,姜来塞了个一元硬币,取了辆购物车。
他玩心重,不一会儿就推着车上演室内漂移。
“要不要坐里头?”姜来趴在车上问。
沈迒:“你坐吧,我把你从电梯上推下去。”
姜来大笑,看了看四周,有不少儿童式小推车,外表瞧着跟大型玩具车似的,他指着说:“哎我小时候老坐这个,可好玩了。”
沈迒往购物车里扔了包薯片:“你现在不也跟小孩似的。”
姜来撑在扶手上,来回划了几趟,眯着眼笑:“我就在你面前这样。”
把东西寄放在柜台后,他们去了临近的饭店,赵一凡他们人已经等在那了。
大伙都知道沈迒要开学了,趁着都有时间最后聚一把。
“没等你们就把菜点了,看看有什么要加的没?”陈宇梁把菜单递给沈迒。
姜来凑过去,问:“有鱼香鸡蛋吗?”
“沈迒,”路邈嚷道,“姜来他要你滚蛋——”
“你懂什么!”姜来往他脑门上使劲招呼了一下,“他爱吃这个!”
赵一凡给每人满上了一杯啤酒,道:“大白天的,咱就不喝过分了,意思意思碰一杯。”
大伙把酒杯举高,杯子碰在一起,响得清清脆脆,酒溅了出来。
从此天高路远,扬帆海航。
吃完饭后,陈宇梁把姜来喊到了一边。
俩人站厕所角落里,鬼鬼祟祟,跟什么钱货交易现场似的。
姜来知道他想问什么,抢先道:“以后,以后一定跟你们说清楚。”
陈宇梁上下瞧了瞧他,不大放心:“你没什么事儿就行,但需要帮忙的一定得讲。”
“没那么严重。”姜来拍了拍他肩。
陈宇梁又问了几句,姜来皆是轻轻松松应答着,他这会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不再深究。
“对了。”离开厕所前,姜来突然停下脚步。
“咋?”陈宇梁回头。
“那什么,”姜来顿了顿,神情闪烁,“你别跟沈迒说。”
“???”陈宇梁惊了,“他不知道啊?!”
“嗯。”
“卧槽姜来……”陈宇梁连连摇头,“这事你改天必须得交待清楚。”
“好好好。”姜来推着他到了前厅。
赵一凡和路邈等在门口蹭空调,一见他们就说:“上哪去了啊,弄那么久?”
“厕所。”姜来往四周看了看,“沈迒呢?”
“洗手去了啊,你们没碰着?”赵一凡说。
“啊?!”姜来一个激灵,和陈宇梁面面相觑。
他脑门直冒汗,正瞎琢磨着,就见沈迒从另一头走了出来。
“等我?”沈迒走近,瞧了瞧姜来。
“你、你去洗手间了?”姜来硬着头皮问,内心只盼沈迒进的是女厕所才好。
“没,迷路了,跑到了后厨。”沈迒说。
姜来松了一口气,放心搂着他:“还说我傻?”
沈迒垂了垂眼,轻声道:“不是吗?”
“时间不早了,我得撤了。”赵一凡平常是最爱把几人往一块招呼的,这会却要提前告辞。
路邈瞥了瞥他:“怎么,蓝翔也这么早开学?”
“死开。”赵一凡骂了句,“明朗后天就走了,我想捎点东西给他。”
“你俩学校不是挨着吗,还用得着这么鞍前马后?”陈宇梁问。
“做汉子难啊。”赵一凡叹道,“谁叫我还没追上呢。”
姜来听完,举起食指在他跟前摇了摇,哼唱道:“两只黄鹂鸣翠柳,赵一凡还没有男朋友。”
“……”他转向沈迒求助。
沈迒推了推眼镜,面色沉静:“雌雄双兔傍地走,你还......”
“不带这样的啊!”赵一凡撸起袖子,“学霸你怎么被带坏了呢!”
路邈和陈宇梁在一旁笑得直打嗝。
沈迒出发的那天,天气预报说有雨,姜来带着两把伞出了门,一头青茬却顶着个艳阳天。
高铁站的大玻璃反射片片蓝天白云,沈迒瞅着一脸郁闷的姜来,很不厚道地笑了。
姜来上前跟沈迒父母打了招呼,帮着提行李还取了票,被叔叔阿姨连夸好孩子。
沈迒没插手,任他表现。
“我爸妈挺好相处的吧。”
“那是,叔叔阿姨人靓心善。”姜来抹了把汗,如实道。
“所以你以后也别怂。”沈迒伸出手指擦掉了他鼻尖上的汗珠。
姜来微微愣了愣,在想沈迒说的“以后”得是什么时候。
沈迒跑过去跟父母说了些什么,沈柏涛许仪婉冲姜来招招手,推着行李先进站了。
姜来抬头望了望屏幕,找到沈迒的车次,找到了出发时间。
哪怕早就知道,他的心还是一紧。
沈迒回到他面前,弯着嘴角,姜来就这么看着他,知道他是想把离别弄得轻松一点。
进站口立着好多陌生人,他们在喋喋不休,千般情绪,万种说辞,来到此地,都成了一种名为不舍的东西。
他们昨晚打了一夜电话,想说的话却还没说完。
姜来刚要开口,却倒吸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眼睛也有些酸。
沈迒注视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完犊子了。”姜来苦笑,“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我也是。”沈迒说。
片刻后他又问:“咱俩这样像不像‘执手相看泪眼’?”
姜来笑了:“有你这么坏气氛的吗?”
“我错了。”
沈迒又停了许久,上前抱住了姜来。
“姜来。”
“嗯。”姜来把他圈进怀里。
“我们还有很多将来。”
沈迒坐电梯上去的时候,姜来还站在楼下。
他总不时回头望,姜来就不停摆手,让他小心看前面。
沈迒登上地面,站扶手旁冲姜来使劲摇了摇手。
姜来也冲他摇了摇。
沈迒拖着箱子转身走了,消失在姜来视野里。
不多时,那里又探出一个头,再次冲他笑了笑,摆摆手。
然后是真的走了。
姜来一直望着那处,总觉得有个人还在。
望得脖子都酸了。
走出站口没两步,他的手机便收到了消息提示:
“不要哭鼻子”
姜来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一滴水落到屏幕上,他怔了怔,摸了摸眼角,抬起头。
下雨了。
从那天起,他的手机里有了两个城市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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