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班上都陆续参加了晚自习，下课了也有人站在走廊上读书，形成了某种无声却瑟然的气氛。
10点半下，贾慧打开门，一见姜来背上空荡荡，就面无表情地准备摔门。
姜来伸出脚抵在门缝里，嚷道：“再关我这条腿就废了啊。”
“反正也是个废物，哪有书包都不背回家的。”贾慧恨铁不成钢。
“这不就是晚自习的意义吗？”姜来换了鞋往里走，“再说明天考试，今晚更得好好休息了。”
“小声点，别吵着你爸，他才睡呢。”贾慧警告道。
“老姜出差回来了啊？”姜来往沙发上一靠，剥起了橘子。
“别一回家就知道吃吃吃，帮我翻译下这个。”贾慧放了两盒护肤品到茶几上。
姜来刚想抗议，贾慧提早一步封了他的嘴：“送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他拿起护肤品，乖乖投降。
赵一凡站在教室门外和一干学霸轮流握手，渴望沾上些许智慧的芬芳。
等到了到沈迒面前，他张开双臂，打算来一个郑重的拥抱。
姜来左手拎着考袋，右手提住他的后领，把人扯走了。
俩人的考场都在另一栋文科楼，监考老师已经陆续进考场了，他们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在3楼走廊往下瞎看。
赵一凡的眼睛忽地一亮，伸长脖子，冲二楼喊道：“明朗！！！”
声音放平常肯定不算特别大，只不过这时还差十分钟就要考试了，整栋楼都是庄严肃静的。
于是赵一凡那声堪比石破天惊，连着姜来都跟着抖了抖。
二楼走廊某个小脑袋闻言一僵，旋即恶狠狠地往上看。
明朗做口型道：“你闭嘴。”
“好的好的，你也加油啊！”赵一凡挥了挥拳头。
明朗：“……”
姜来：“……”
最后一门考完，老罗站在讲台上指挥课桌归位，尤其强调这个周末不能放松，大手一挥又布置了半块黑板的作业。
班里又是一片怨声载道。
姜来敲了敲沈迒的课桌：“这回怎么样？”
沈迒反问道：“你呢？”
“我怎么着也得比之前好点吧，你都公益教学这么久了。”姜来眨了眨眼。
沈迒笑笑，似乎松了口气：“那就行。”
“周末出去玩吗？”话自然而然到了嘴边，姜来自己也没料到。
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喊沈迒出去。
沈迒闻言沉默了片刻。
姜来看着他，总觉得空气中有什么紧了紧。
直到沈迒说：“下次吧。”
“好。”
他讷然地点了点头。
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沈迒从书包里拿出两本挺重的资料搁桌上，到了门口，又返回来抽走了一本。
学校临湖，总能听到时不时的汽笛声，像呜咽，又像一串长长的鼾声，他站在堤边待了好一会，等无名的冗杂的情绪一阵阵剥落，才戴上眼镜，沿着黄色的盲道一路往前。
左眼的视力坏得很突然，高一下学期突然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迹，那时才配上了眼镜。
一切都是很突然的。
但眼镜带给他一种莫须有的隔离感，让他觉得安全。
沈迒走过桥，沈迒走到店里帮母亲拉下卷帘门，和她一块上楼。
“包重吗？”母亲托了托他的书包，啧啧两声，又道，“要你走路别看书，怎么不听呢。”
“今天真没有。”
沈迒家的饭桌一直是很安静的。
席间父母问问学校的情况，他简单回答。
沈迒放好碗筷回到屋里，从床头拿了本课外书，翻到有书签的那一页。
这书还是姜来的，不知道从哪天起，姜来会以家里没地方放这么蹩脚的借口，往他桌肚子里塞书。
而今天……甚至连借口都没有。
沈迒把书盖在了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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