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城防,黄云漫漫无边际。
唯有日光若融金,流照几株梨花清明雪,可透出些许惨淡春光。
终到目的地,无情追命看着饷银交割完毕,随后一一分发到将士的手中,每一个步骤,都确实无疑。
放下心的不止东京镖局与侯天和诸人。
边城主将李旭同样兴高采烈,忙让人备下宴席。这一顿饭,杯盏交错,每一个人皆酣畅淋漓,吃得尽兴。
倒也不是每一个人。
面对满桌佳肴,无情只吃了两三口。
李旭察觉到异状,笑问道:“怎么,这饭菜不合盛大人的胃口吗?”
无情也不看他,肃然道:“这一顿饭要费不少银子吧?”
李旭僵了僵。
追命喝了口自己葫芦里的酒,淡淡道:“我与我大师兄来时与不少将士兄弟聊了会儿天,听他们抱怨军营饭食不好,我劝他们既然大伙都是同甘共苦,那么就没什么不可以忍耐的。没想到,是我说错了。”
李旭面红耳赤道:“两位大人说得是。”
除却李旭与无情追命,其他人都喝得醉了,什么话也听不清,只知道一个劲地继续互相敬酒。
无情与追命不再说什么,告辞。
他们坐在城头,像两只临风的苍鹰与白鹰。
黄澄澄的阳光泄在他们身上,无情只觉明明一个太阳,这儿的阳光却是不同,那一种苍凉之感。
两人眺望天远地阔。
守在一边儿的将士只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们掉下去摔死,却又不敢劝阻。
追命忽而转头,看向无情似已有好转的脸色,道:“大师兄,烧退了?”
无情不在意地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每年都是这样,自来自去,用不着管它。我的体质就是这样。”
只是发烧时头会晕会难受,此与普通人无异,这点无情没跟追命说。
“大师兄,”追命想了一会儿才笑道,“你这体质挺好。”
“不是挺好,你是觉得我体质特异吧?”无情笑道,“我本来就跟你们不一样。”
这……追命很想说:不是前几天你才说过你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吗?怎么又自相矛盾了?
可他还没说,只见无情已合上了眼睛,扬起头,人在风中。
烈烈的风。
吹着衣衫,贴着身体。
“三师弟,你喜欢风吗?”无情忽道,“我很喜欢。”
越烈的风,无情越是喜欢。
追命在烈风中喝了一口烈酒,点点头道:“像是施展轻功时的感觉。”
这话里意思自然是喜欢。
哪个热爱轻功的人不喜欢?
无情忽又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了追命一会儿,笑道:“是这个感觉!”
从前还未练成轻功时,无情便喜欢或到高台,或至辽野,任风吹将自己吹得飘飘然。
仿佛在天上飞的感觉。
让他忘了自己原来是不能走的。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在这个时候也用不着再说话,只须认真听风的吟唱。
过不些时,蒯孤山与侯天和才歪歪倒倒离了宴席,相扶着欲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看样子还没醉得太厉害,路过无情与追命身边时,居然晓得招呼一声:“盛捕头好啊,崔捕头好啊。”
然后继续往前走。
“你们的事都办完了吗?”无情回过首,倏地发问,脸色很寒。
“还、还有什么事?”蒯孤山醉得舌头有点不灵便了。
“死了的人,你们都还记得吧?”无情既看不惯他们的样子,口气便不怎么好,也不愿好。
一听这个,众人这才都不由一震,说话声也滞住了,许是酒气上涌,脸色变得更红。
“怎么能忘!盛捕头、崔捕头你们吩咐一声,我们就跟你们回望曲镇把长青堂杀个片甲不留!”
见他们神色是真的难过,无情的语气稍微好点,道:“长青堂的人不会在那儿了。”
追命淡笑续道:“我们既已发现他们的老巢,他们还会留着那儿等我们派大军去对付他们吗?”
“那……我们……”
“这一路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会儿醒醒酒吧。”追命说着自己倒是又喝了口酒,“有什么事之后再慢慢说。”
这时候风也住了。
追命本说着之后再说,见人全都走了,自己这会儿却与无情聊起来。
“大师兄,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找他们?”他随意斜坐着,影子遂也是斜的。
无情正看着城楼下渺小如蚂蚁的景物,过了半晌,才道:“我听说,三师弟你的追踪术最好。”
“那也得有线索才行。”一口口喝着酒,似乎喝得多了那线索便清晰了。
“你没有线索吗?”无情挑了一下眉稍,“雷弘年、温以江、方华,这几个名字你不是都查出来了吗?”
知道几个名字,顺藤摸瓜找出他们所在,对追命来说倒真不是算难。
追命也不自谦,想了想道:“这几个人武功不低,地位应该不会太差,所以——所以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让这几个人心甘情愿奉其堂主的。”
“她暗器很好。”无情冰冰凉的声音里带了自信。
——再好却也好不过我的那种自信。
追命笑着点头。
当然是为无情的言下之意点头。
“或许我们不去找他们,”无情又道,“他们也会主动来找我们。”
“嗯,这可能很大。”追命便爽然一笑,“那敢情最好!”
跳下地,追命又望向无情,冲着他一笑道:“既然这样,那么现在就不用急。大师兄,我答应了你,要带你到处看看风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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