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块儿散步到网球场，那儿亮着大灯在打比赛，还挺热闹。
孙喻舟问了他一些母校的事，沈迒有问必答，竟没有冷场。
场内传来一阵欢呼，他们左手边那队抱作一团，瞧着是赢了一局，喜悦张扬到铁丝网外边的二人脸上。
沈迒见他们有哭有笑，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弯了弯。
孙喻舟偏头望向他。
沈迒有所察觉，便敛了笑意，转身问道：“你刚刚说找我有事？”
孙喻舟点点头：“手怎么样，还疼吗？”
“嗯？”沈迒就着灯光举起手，白晃晃得眨眼，瞧不出个所以然，便说，“没事。”
“破皮了，”孙喻舟说，“手臂上也是。”
“是吗？”沈迒随意摸了摸。
天幕已遮，沈迒没戴眼镜，灯具又亮得过分，将尘埃一并投射了，造成轻微的眩光，孙喻舟的面容愈发不真切，表情难辨。
“吴焱原来是我直系学弟，家里去年碰上了麻烦，学业受了挺大影响，人变得有些冲动，你多担待吧。”
“贺祎骂了他一下午，听解气了。”沈迒说。
孙喻舟笑着摇摇头，知道这事儿是放下了。
他停了会儿，开口问：“橙子说你急着找兼职？”
沈迒没想到阮澄会跟孙喻舟说，但仍点头道：“是。”
“你周末不是要家教吗，再找一个忙得过来？”
“忙得过来。”
孙喻舟笑了：“你倒是拼。”
沈迒没说什么。
“我和几个同好还有师兄，在折腾一个创业项目，叫星逸。”
“？”
“简单来说就是卖马桶的，”孙喻舟调侃道，“你听说过一些吗。”
“是智能家居吧。”沈迒一笑，“龚老师课上特地拎出来讲过，你们做得很好。”
“你听那老爷子吹。”孙喻舟摆摆手，“给指导意见的时候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差点直接给枪毙。”
沈迒微笑着，不置可否。
“扯远了，不说那个，总之……我们现在挺缺人手的。”孙喻舟道，“你想不想加入？”
沈迒惊了惊，不太确信：“我？”
“嗯，你。”
“我才进学校，专业知识不牢，并不一定能帮到你们……”沈迒如实说。
“你可以的。”孙喻舟认真道，“要不要试试看？”
沈迒低着头，仍然在踌躇。
“这样吧。”孙喻舟说，“以这个学期为限，这期间我能辞退你，你想走的话也可以。”
沈迒微愣，这条件已经过于宽容了。
他握了握拳，伴着球场上又一浪的欢呼声，抬头笃定道：“好。”
孙喻舟仰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直视着他，眼神炯炯：“欢迎你。”
“谢谢。”沈迒诚恳地说，“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孙喻舟不是个敏感的人，此刻却觉得他所说的“重要”，不仅仅指这件事。
比如某个重要的人。
能让你在方才彻底的阴翳后全然开朗的，像推开一扇窗，帘绸的轻盈拂上脸颊。
还有你现在攥着好消息，迫不及待与之分享。
他们在宿舍楼下作别，沈迒道了再见，一转身手机已经拿到耳边。
至少，至少我能对你说一句明天见。
孙喻舟往楼上望着，直到某盏灯亮起才离开。
“你太棒了！！”姜来隔着电话线抛了个飞吻。
沈迒把一股脑的喜悦全告诉了姜来，寝室没其他人，他小小地欢呼。
俩人又煲了会电话粥，姜来卡着时间，嘱咐几句操心身体的话，依依不舍地挂了。
他再清楚沈迒不过，学习势头只有更猛没有最猛，再聊下去估计今晚又得挑灯夜读。
姜来跟路真商量了挺久，拿到比赛酬金后，家里的债务压力没以前大了，路真老婆孩子都在本地，也想喊个放心的人照看分店。
北京的事情有眉目了，但姜来故意憋着没说。
他把下午从店里带来的器材铺上桌，按下语音通话，将说明书摊到一边，开始敲敲打打一顿操作。
“喂？”
“帮我打听个事儿。”姜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木头块儿。
“靠，你现在客套话都不说一句了，开口就喊我办事儿！”刘奇怒道。
“别废话，回来请你吃饭打游戏。”
“我要吃九宫格！”刘奇立刻说，“什么事儿？”
“你明天去找沈迒，旁敲侧击，记住是旁敲侧击，问问他今儿有没有出什么事儿，最重要的是——”姜来强调，“受没受欺负。”
“学霸咋了啊？”
“好着呢，你甭管那么多了。”姜来敷衍道。
他可以敷衍刘奇，却不能敷衍自己。
“行吧，要万一有的话哥们先帮你教训。”刘奇道，“等你来了……”
“我来了弄死他丫的。”姜来咬牙。
“成成成，就你狂。”
“对了……”
姜来停下手中的活计，沈迒方才在电话里说了好几个人，他拣出一个莫名不太省心的名字。
“孙喻舟。”姜来顿了顿，“你在沈迒身边的时候，留意一下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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