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起点时候,姜来的耳边隐隐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引擎的轰鸣。
或许是职业病吧,他听着这些声音,总想挨个去鉴上一鉴。
发车位是抽签定的,姜来在第四列第二个,
赛道上的黑白格子旗帜被高高举起。
哟,还挺正式。
姜来蓦地想到头天下午,他和路真聊起比赛细节,路真问他:“把这当成一场赌博的话,他会把注押在谁身上。”
当着人面,姜来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他说押给老天爷呗。
那时候,他攥着手机,手心隔着的薄薄的一层壳里有一张象征好运的签文。
旗帜骤然放下,划破了方寸间紧致的空气。
所有的摩托尽数出发。
先机太重要了,姜来没有压着车速,他瞅准看准车辆之间的空隙,毫不犹豫地提速,从右迅速超过几辆内弯的车,从第四位到了第三位。
姜来和前面两辆车差距不大,姜来跟得很紧,驶过一段较平直的路段后,碰到了一处急弯,他的摩托利用快圈带开,几乎是擦对方的车,但仍然未能赶上去。
他咬了咬牙。
这条赛道的年龄有些老了,姜来感觉到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十分吃力,这摩托他昨天才上手,对他来说几乎是全新的,少了一种驾驶的熟稔。
前面又有一个弯道,姜来左腿外挂,用膝盖探知倾斜角度。
他盯准第二辆车右方,打算下一秒超过去。
但他没有。
因为那辆红漆的车几乎倾倒在他面前。
车上的驾驶员头着地,与摩托一起狠狠栽向路边的高树。
刚才姜来为了超车,有意将车身拉开了一米,就是这一米让他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这场相撞的灾难。
姜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不敢给自己时间去讶异、怜悯,他不能想这些,只能想着赢。
他距离第一辆车只有半秒。
却始终有半秒。
每一圈落后都能在原来的半秒上叠加时间,他不能这么跟着。
又是一个弯道。
又是一个……
姜来感觉到离心力和向心力同时撕扯着自己。
他将档位不断提高。
膝盖已经碰到了地面,甚至还有手肘,隔着薄薄的护具,热量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好像头盔也快要贴上去了。
再这么加上去不行。
姜来好像听到了终点的人潮声,那种喧闹,刺激着他的头皮,一个尖锐的声音告诉他:没时间了,快没时间了!
“你只是想玩玩,但有些人就跟你玩命儿”
是他说过的话,在第一次听说这场赌博的时候。
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和地面距离的无线贴近,对倾斜角度的感知也越发明显,后轮滑胎严重,姜来不断地调整出圈方向,在离面前唯一一辆绿色车身越来越近的当口,他觉得,自己要被抛出去了。
那个惨烈的场景一闪而过。
他几乎闭上眼睛,在越来越刺耳的欢呼声中流下眼泪。
老天爷站在了他这边。
姜来将黑色的头盔摘下来,头发已经汗湿,在烈日下闪着光芒。
显示器在回放最后的冲线镜头,但结果已经没有悬念,所有人的眼睛都见证了。
终点处站着一行行衣着性感的女郎,为胜者歌,也为观者舞。
姜来几乎是颤巍巍地从车上下来。
他踩回了地面。
一瓶香槟朝他迎头洒下,老陆在一旁尖叫不止。
路真也走了过来,还有几个店里的朋友一块儿,把他围着,欢呼着。
姜来甩了甩头发,感到胸腔里那两肉在不停地跳跃,与其说是狂喜,不如说是劫后余生,总之飘飘然落不到实处,比起快乐,更像庆幸。
他捡回了自己的命。
四周目光傍身,姜来正欲开口聊表心情,尽管只是一句脏话,忽然觉得被某道视线烫了烫。
他一转身便立住了。
沈迒站在人群最外围,隔着很远望向他。
就像在高中时代的篮球场,只不过那一次他输了。
而这一次他赢了,沈迒却偏偏没有为他鼓掌。
姜来浑身的热血都凝固了。
沈迒背身而去。
姜来呆愣了两秒,旋即便发狂似地将人群拨开,他横冲直撞,踉踉跄跄。
可人却找不着了。
他的心从云端跌落到了泥中。
头顶的香槟泡沫流进了眼睛里,又涩又疼,姜来眯着眼,埋头往前走,一路任人冲撞,直到人声渐渐沸止。
这就是结局了?
他从头至尾的不解释,贯彻到底的一意孤行,终于把他们远远隔开了。
终于。
一双球鞋闯入他的视线。
姜来没留神,踩了上去,肋骨也撞着那人的肋骨。
一双手落在他颈后,紧紧环住了他。
他听见那人说:“姜来,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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