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地闷热,电扇在天花板上嘈嘈切切刷着存在感,刺鼻的青草膏味弥漫了整间教室,与困意胶着,生生不息。
篮球撞上了后门,又弹回到一双筋骨分明的手上。
门“砰”地弹开,扑面而来的味道让姜来鼻头皱了皱。
他晃悠到垃圾桶旁的宝座,四仰八叉地靠墙一躺,四处翻了翻,没找着网兜。
姜来把球往桌面上一搁,半晌,几乎把脸贴了上去。
他亲手用小刀刻在桌上的“彪”字不见了。
不止这些。
就连他的网兜、书包、可有可无的教材……
都没了。
“mmp。”
姜来伸直腿,往前座的椅背上踹了一脚。
赵一凡正趴桌上打盹,这会儿猛地一抖,差点往前跪下来。
他十分幽怨地回过头,额头上还顶着红色的睡印子,跟第三只眼似的。
“我东西呢?”姜来叩了叩桌子。
赵一凡眼神骤亮,提了劲:“刚刚老罗来了趟。”
“啧。”
一听老罗姜来就知道没好事儿,这班主任哪都好,除了以兼济天下差生为己任,揪着他爱玩这茬从高一数落到现在。
赵一凡继续道:“他说高三了,想最后拯救你一把。”
“……”
“这不,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把你送去前线磨练意志了。”赵一凡手往前排靠窗一指。
姜来顺势看过去,扶着篮球的手指忽然打了滑。
“别忘了是我们这群非洲兄弟把你抬进联合国的!”
后座一片同学都是平常厮混惯了的,这会个顶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来顶着众人的注目礼往前走,走道上参差摆放着一些透明箱子,装满了书。
头疼。
他直接出了后门,经过走廊,来到了第一排。
沈迒的桌上叠了老高一摞书,跟掩体似的,他正埋头写着什么,一股肥皂香味钻进了鼻子里,有些潮气。
笔尖稍稍离开纸面。
他抬起头,右镜片上蒙着一块蓝色的眼罩。
“那什么……”姜来开口道。
沈迒赶忙起身,往后让了让,手里仍握着笔。
姜来跨过他的位子,在里头落了座。
他蹭了蹭墙,不大自在。
是不是总有那么些人,你认识他,他也认识你,可要是在街上碰着了,皆心照不宣地错开目光。
如果这也算一种默契。
沈迒是高二文理分科来的,按说好赖也同班了一年,但交集是真少得可怜。
他们不像同学,倒像井水与河水。
俩人各自坐着,也没谁起个聊兴,最基本的寒暄也免了。
沈迒已经回归了做题状态,刘海把眼罩遮了一半。
姜来瞥了眼他那本已经翻到一半的五三,摸了摸刺儿头,撑着太阳穴睡觉去了。
得,高岭之花。
放学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后,他们这栋教学楼才陆陆续续回家。
“高三没人权啊!”赵一凡振臂喊了喊。
姜来把锁挂在车头,和他一道推着单车往校门走。
“喂。”赵一凡凑过来,好奇地问,“怎么样?”
“嗯?”
赵一凡:“你新同桌啊!”
“……哦。”姜来捏了捏闸,只说,“老罗这回挺狠。”
“得了吧,那是他平常给你自由过了火。”赵一凡摸摸车前梁,“周末借我骑出去装个逼呗。”
“准。”姜来道。
赵一凡笑着抖了抖包,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我真觉得你那位置挺好的,搞定学霸,期末期中没在怕。沈迒那分明是老罗派来渡你的。”
姜来没吭声。
“哎!”赵一凡突然用手肘蹭了他几下,朝前努努嘴,“苏桉来了。”
赵一凡在两人之间来回使了几个眼色,拔起腿一溜烟撤了。
“……”
苏桉眨着高马尾,从另一头走到姜来面前,自然地跟姜来打了个招呼。
“你俩刚聊什么呢?”苏桉问。
“没别的,老罗又训我呢。”
姜来推着车和她一块往外走,路上总有人时不时看他们几眼。
“对了,我妈说那事你别放心上。”苏桉忽然道。
姜来稍微想了想,才记起来她说的是什么。
上周末贾慧和苏妈一块儿搓麻将,聊到我市频发的女性遇袭事件。
苏妈突发奇想,放了一炮:“要不喊你们家姜来送送我闺女吧!”
贾慧胡了牌,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没问题啊,让他送呗。”
“什么变态流氓啊哪能说碰到就碰到,还一块儿上下学,我自己都觉得麻烦。”苏桉说。
“一个小区的嘛。”姜来笑笑。
“家里打算租个学区房,过来陪读。”苏枣指向路边的几栋居民楼,“差不多就那块儿。”
姜来没看清是哪栋房子,倒瞧见一人背着个书包,手里拿了本巴掌大的书,边走边看。
“这么拼吗。”
“唉,高考了嘛,哪家不是战战兢兢的。”苏桉道。
姜来应了一句,把目光从那人蓝色的眼罩上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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