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偷偷躲进树梢里头,星星慵懒的眨了眼睛,似是数着我与玄释的心跳。夜,静谧安然,让人温暖。
一早,玄释就打发人去请了子期。
我勤快的梳洗一番,又变化出块纱巾蒙了面,惶惶的坐在玄释身旁等待。
唔,我心着实虚的狠了。不止做了负心人,现如今还要做个大骗子。实在愧子期的紧。可,以谎言编织出个圆满的结局,总比直面残酷的事实要好上许多。
子期来的很快。到了房里,没开口,只将我紧紧搂了。
我有些无措,计划里,却没料到子期会是这般反应。
子期的腰身瘦了一些。身上带着一股在外染的清冷气息。
我轻轻将他推了一推,却没推动。又不好生硬的挣开,颇是尴尬,轻声哄他:“子期,你起来了,我想看看你的。你都瘦了。”
子期适才将我松了一松,抬头望我,手上,却依旧环着我的腰不放,说:“小鱼,你怎么蒙了面纱?是不是要出门?是不是要跟我回将军府?”
我轻轻叹息,将声音压的幽怨:“子期,我不能回将军府了,也不能与你成亲了。”
子期僵了一僵,低声道:“小鱼一定是知了清儿有孕,怨恨于我。却不知我的苦衷。三月前崖州暴乱,陛下遣我领兵平叛。母亲对大哥死在战场一直耿怀,恐我又有不测让宋家绝后。而我又哪里舍得让母亲日日忧愁。只得遵从母命与清儿成亲。可谁想造化弄人,成亲以后,崖州却因内乱上下哗然,不战而降。”
子期一番话,将我说的十分伤感。心里思量着说些绵软的话将他哄上一哄,却又忽觉不安,如芒在背。扭头,恰对上玄释的双眼。眸里一片浓雾,似是伤痛,还隐隐有些嫉恨。与那天清儿看我的眼神无二。
我楞了一楞。却又见玄释低眉垂眼,似是入定。
也许,我眼花了吧。玄释何其高洁!
子期又拉了我的手,真切的道:“如今清儿有孕,我即便再不喜,却也不能负她。可我发誓,我妻只你一人,除了你,我今生谁都不会再碰!”
我心里真真为难,实在无法在这般情真意切的表白前说些残忍的话。
沉默了良久,又听子期低声说:“小鱼,这般,你可愿跟我回去了?”
我叹了一叹,挣了他的怀抱,认真的望他:“子期,你站远一些。我怕吓到你的。”
子期楞了一愣,又爽朗的笑了几声,道:“小鱼放心,我胆子大的很,你要拿什么吓我?”
我又叹了一叹,轻轻揭开脸上的面纱。
子期呆了一呆,随后踉跄着往后退了一退。
我苦笑,拿手摸了一摸,唔,这满脸的紫红疙瘩,变化的委实夸张了一些。
子期该是被吓的狠了,连声说了几个“你,你,你……”便再没了声音。
我有些惭愧,却要装的哀伤,道:“我病了。子期,小鱼病了。玄释说,小鱼脸上的这些恶疮,怕是一辈子都消不了的,就算消了,也会留下大片大片的疤。”
子期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声音放的缓慢又轻软,道:“小鱼,你莫怕,我一定会招人医好你的。莫听那玄释胡说八道,等我一会去寻他,倒要好好问问,他却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我默了一默,想来子期是急着见我,竟没有发现玄释在房内吧,只得出言提醒:“这便是玄释的禅房。玄释就房里。”
话说完,房里一片寂静,寂静的分外尴尬。
良久,玄释抬脚,迈了出去。
子期脸色十分不好,先是生生被我吓的煞白,后又生生被我窘的羞红。一来一去,又变得灰颓。我心里十分愧疚,又软了音去哄他:“子期莫怕,就是丑了些,却还是小鱼,不会伤了你。”
子期脸色稍缓,道:“我不怕的,知道你是小鱼,我就不怕了。你这样,却是不适宜进府了。总要有下人伺候的,若被哪个多嘴的传了去,小鱼的名声便全毁了。”
我连连点头。心里暗暗赞子期说话得体,明明是吓怕了,却不直接说嫌弃,为我留足面子。
停了一下,又道:“我回府以后就安排人去寻尽良医,总会将你医好的。”
我又点点头。在人间行走这些时日,总是能听出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客套。
子期似是迟疑了一下,又道:“那,我便回了。你莫多想。安心吃睡。”
我高兴的点点头:“走吧走吧,我出不得门,不送你了呀!”
子期似还有些心神不宁,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绊。我暗暗叹气,子期被我一番惊吓,保不准今晚要做些噩梦的。
子期走后,玄释迈了进来。
玄释确是个道法高深的,直勾勾的盯我瞧了半天,却不见惧色。
我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问:“你不怕呀?”
玄释笑着摇摇头,道:“不管变化成什么样,我都能看到小鱼本相的。”
我有些不满,又道:“那我就拿这脸和你过一辈子呀!”
玄释快且干脆的应了声:“好。”
我失了失神。恍惚有种海誓山盟的错觉。
悠悠的风儿作证,天上的神仙作证。今日,玄释与小鱼定下相约一生的誓言。
夜,依旧拥着玄释入睡。玄释身子依旧僵硬。窝在他怀里正待睡去,却听他轻声唤我:“小鱼。”
我极是高兴,轻声应了。这两天,他睡前总是沉默,不肯与我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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