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月被林医师送出来。
林医师一脸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贺沉月说：“我只是说出老师的感想，没想到会给叔叔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实在是沉月的不是。”
林医师摆摆手，叹气说：“你这小子，打从以前开始就这么鬼精。走走走，你不是还要去拜访老徐吗？赶紧去吧，老徐近些年日子不大好过，你不用备什么好礼，多带点银钱去就行了。”
贺沉月向他拜别。
随后贺沉月出发前往第三个要拜访的人住处。
他步伐从容，每一个脚步都稳稳落在地面上，这让他的前进速度一直保持一种匀速状态。
这让贺沉月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当客人，更像是在散步。
他步行来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门前。
贺沉月先打量两眼。
这院子看起来挺大的，门前伫立两只石狮子，但石狮子颜色灰暗，且有的地方缺失了部分石料，残缺不全。
大门紧闭，两扇门上的红漆已经褪色，变成了暗红色，又隐约露出红漆下的木料本色。
相比起陈府和林府，这个院子实在是太破旧了。
破旧得不像是贺沉月该来的地方。
贺沉月只扫了两眼，就收回视线。他上前去敲了门，等了一会，无人应答。
贺沉月再敲。还是无人应答。
他持续这两个动作大概半个时辰，才总算有人过来。
“谁啊？”
大门内传来懒懒的询问声。
贺沉月说：“我曾在前日派人来递过拜贴——”
“贺将军？”
门内的人声音带着怀疑。他打开一条门缝，扒在里面往外看。
贺沉月对他颔首致意，说：“请问徐鹤叔叔在吗？”
“真的是姓贺的那位将军？刚回京的那位？”门缝里的人肆无忌惮打量贺沉月，狐疑说：“我看着不像啊，那天贺沉月回京时，我去看过了，啧！那高头大马，一身盔甲的，还带着一大堆士兵，连三皇子都跟他同行，真是气派极了！你嘛……”
“谁来了？”
门内再传来一个沧桑的中年人的声音。
扒着门缝的人头也不回，随口就说：“没你的事。”
贺沉月脸色一沉。
他扬声喊道：“是徐叔叔吗？我是小贺，我可以进来吗？”
“小贺？贺沉月？！好，好，快进来！——不……”
贺沉月上前去推门。
扒着门缝的人一脸惊诧，高声喊道：“你这是强闯民宅啊？……”
贺沉月闻言，勾唇一笑：“我备了些薄礼。”他亮出手里拎着的礼盒。
大门打开了。
那人连声说：“你不早说！快快进来！”
徐鹤的声音变得无力而悲哀：“小贺啊……”
贺沉月脚一抬，那人就抢过了礼盒转身跑掉了。
贺沉月也不在意，他一边喊着徐叔叔你在哪里，一边走进去。
徐鹤就在院子里，他坐在躺椅上，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看着贺沉月：“小贺啊，你不该来这一趟的。”
贺沉月说：“徐叔叔当年教导我良多，如今我既回京，自然应该前来探望徐叔叔。”
徐鹤脸色好看不少，但他仍是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贺沉月就地坐下来，他先询问了徐鹤的近况。
徐鹤说：“还是老样子——就那样吧，老徐老了，进不了皇上的法眼，就只能待在家里混吃等死喽。”
贺沉月皱眉说：“您这话我不大认同。您老了是真，但皇上未必真的把您忘了。”
徐鹤失笑：“小贺还是老样子，跟你爹一个样，每次一说起皇上，总是这好那好的。要是别人敢说皇上一句不是，你父子俩肯定第一个出来反驳。”
贺沉月听出他的调笑意味，缓和了脸色。
两人总算步入正题，徐鹤轻描淡写几句带过他这些年的生活，贺沉月简单说了下他自己的一些情况。
徐鹤当年是贺宗楼麾下的一员猛将，还给贺沉月传授过武学，称得上是贺沉月的武术老师了。
后来他受了伤，恰好林医师得蒙圣召，就干脆一起回到了京城。
徐鹤没有详细描述他这些年的处境，但贺沉月看他的衣着和形貌，也能猜出一二来。
衣裳不算褴褛，但破洞补丁不少，而且也不是多干净。
两颊凹陷，双眼有些突出，看起来倒是眼睛挺大的——但在贺沉月的记忆里，徐鹤的眼睛其实有点眯缝。
这些年，徐鹤估计过得很困难。
两人多年未见，但聊天话题却不是很多。主要是双方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
互相说完近况后，贺沉月和徐鹤就都沉默下来。
徐鹤抬眼，看见贺沉月已经要走人了。他斟酌了再斟酌，终于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挽留贺沉月：“小贺啊，你如果不忙的话，今晚留下来吃顿饭？叔叔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那家伙现在不在家，他出门去……”
“诶诶诶诶？！你们是谁？”
徐鹤被打断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说出来的话，顿时有些气恼。
贺沉月朝大门那边看了一眼。
“我家将军在这里吗？圣旨已到了将军府，还请将军速速回府接旨！”
贺沉月看向徐鹤。对方已经调整好表情了，绕是如此，当徐鹤听清楚这话里的真实内容时，还是大吃一惊。
“圣旨？！”徐鹤眼神闪动。
毫无疑问，这多半是嘉封圣旨了。
贺沉月说：“看来是没办法见一见徐叔叔提到的那个人了。”
徐鹤定下心神，闻言笑道：“只能说缘分未到。皇上对贺家还是很重视，叔叔先在这里恭喜你了。”
贺沉月拱手
他对徐鹤道别后，走到院子门口和他的亲卫汇合。
亲卫一见到他，就拱手恭敬说：“还请将军速速回府。”
贺沉月微微颔首。
……
回到将军府，贺沉月果然看到了大批拿着封赏的太监宫女们。
队伍极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往队伍的最前方走去。
那里正是贺沉月的将军府。
贺沉月一看那个领头的大太监，当即拱手称：“徐公公。”
徐明德甩着拂尘回了一礼，笑盈盈说：“将军快些接旨吧。皇上这次给的封赏不少，若是动作不快些，怕是要弄到很晚。”
贺沉月便跪下接旨。他的身后，是他的亲卫以及王则光等将军府下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死守齐尔曼城多年，为我大鱼稳定边境。今封为定国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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