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旅馆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
来到人流量较少的地方后就定住了对方自己跳了下来的朝仓千夏冷眼瞅着神情正直的工藤新一，纠结两秒后还是解了定身。
“你有事不能等会儿说吗？有希子姐姐和由佳还在等着啊……”她有些郁卒，却是在工藤新一打算开口前冷声道，“你昨天梦见的那个人是我。”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
“行了，确认完后回去别暴露，再撑个……”
“理由呢？”少年打断了她的话，哑声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做？”
“……”
“千夏，看着我，然后跟我说实话。”工藤新一拍住朝仓千夏的脸，死死盯着那双金眸低声问道，“跑到那个我根本分辨不出装潢风格的地方，杀了那些也许是人又也许根本不是人的家伙，甚至还把景象让我看到，想让我躲着你都没问题，可我想知道，你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没人会问她理由。
除了工藤新一。
因为所有除了他以外的人，根本不在乎朝仓千夏为什么会那么做。
因为强大到离谱的朝仓千夏，夺走谁的生命，是一件十分轻易，且不需要理由的事情。
比起询问为什么会杀死他们，他们更在乎朝仓千夏为什么要推开他们。
那种挣扎毫无意义。
这种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因为那些个看到景象的人中，只有工藤新一还把朝仓千夏当个普通人看。
“因为我憎恨着他们。”原本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的少女在对方问出那个问题后，神情逐渐变得空白，金眸空洞得可怕，隐隐透着股绝望，“我憎恨到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剁碎了再碾成灰。”
她在工藤新一瞪大眼之时再次勾起了嘴角：“新一，最后一个是沙哈尔。”
“可我该怎么做，才能杀死我自己？”
她被少年颤抖地抱进了怀里。
“别笑了啊！”工藤新一忍无可忍地低喝道，“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要笑得那么丑啊！不想笑就别笑啊！”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朝仓千夏哑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痛苦，“我已经疯到连无关者都一起杀了的地步啊……就因为怕被报复。”
“所以我杀了他们的孩子，孙子，配偶，父母……”
“全都死了。”
“接下来只要我也死掉，所有事情都会结束了吧？”
“你是笨蛋吗？！”工藤新一怒声道，“仇恨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消的啊！”
“杀害别人的最初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失误，一个玩笑，甚至是一时冲动……但一旦开始了，这场报复就永远不会结束。”
“因为女朋友被侵犯后杀害而复仇的男人，因为妹妹遭遇霸凌结果自杀了而举起刀的姐姐，因被丢下的挚友意外死亡而设计报复的女人……”
“你知道的吧？”工藤新一哑声问沉默不语的朝仓千夏，和那双颤抖的金眸对视着的蓝眸渐渐浮现出无可奈何和隐隐的痛苦，“哪怕我找出证据，哪怕我指认了凶手，哪怕事出有因……原本为加害者的受害者，他们的亲友依旧会对凶手露出憎恶的表情。”
“因为他们无论站在多么理所应当的立场，依旧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
“既然做了那种事，就该有被憎恶的准备，也该有被报复，家人朋友被迁怒的准备。”
“可就算如此……法律无法制裁那些混蛋的时候，被迫自己杀害他们才能报仇的时候……”
“千夏，错的就不是他们，而是无法保证最初那个受害者安全，也无法帮助他们在程序上实施复仇的法律的错。”
“既然你选择了做好准备，就别指望着靠自己断掉这仇恨的因果链。”
“不管到底多么后悔多么憎恶过去的自己……”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也得给我好好背着这份罪孽走下去！”
“不管是因为自己没能救下或是间接导致那些受害者死亡的罪，又或者是为了复仇而杀害了加害者的罪。”
“就算你不会因此进监狱，就算甚至没有人会指责你……”
“你也得记着此时恨不得连自己都杀了的心情，给我活下去！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不想我们被迁怒而连那种地步都达到了的话，现在倒是给我乖乖活着防止别的事件发生啊！”
“这种说法太过分了啊……”朝仓千夏低声道，“搞得我好像是什么保镖一样……连死都不让我死……”
工藤新一又一次把对方抱进了怀里，心跳因为刚才的那段讲话而加速了不少，他在这个寂静的角落，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轻声道：“所以我会陪着你的。”
“就算你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依旧对着别人笑得那么丑……”
“至少在我这里，哭得多么大声都没有问题。”
他的嗓音带上了些许哽咽。
“千夏，说我任性，说我过分都没关系。”
“我只想你好好地哭出来。”
哭声是会传染的。
朝仓千夏脑海中不期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后，觉得自己的鼻子酸了起来。
“你别哭啊……”少女喃喃道，“我哭也就算了，你哭的话，我等下该怎么和她们解释？”
“现在是关注这种事的时候吗？”工藤新一连忙仰头瞪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空，眨去眼中雾气的他却是抬手拍了拍朝仓千夏的脑袋，“哭吧，我什么都看不到，不想我听到的话，就把我的听觉也封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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