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之奇道：“那当如何繁衍生息？”
乌鹤雪笑道：“只是不走婚娶的形式罢了，男欢女爱倒比中原汉人更加自在。男女之间的露水情缘并不会招来非议，因这在他们眼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我师尊几年前因为一单生意去过百越，他的容貌本就与汉人有所区别，说的话虽然也叫人听不懂，但他说的不是汉话，勒桓人只当他是远方部落来的，所以并不排斥他，反是很热情的接待他。就那时族长的一位女儿相中了他，当夜便爬了他的床。”
说到这儿乌鹤雪合掌拍出一声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懂吗？”
顾清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乌鹤雪知道他是清正人家出来的，也不多打趣，飞快道：“然后就有了纳布。不过我师尊那时候并不知情，几年后因新的生意故地重游这才知情。在他们寨子里，没成年的孩子，无论男女都随母亲居住。旁的不说，单看纳布的那张脸就是他们血缘最好的证明，师尊不愿将纳布留在百越，想带他们母子离开。但这不合勒桓人的规矩，纳布母亲和族人与师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师尊顾念旧情不肯动用灵力，却不料那女子十分决绝，见争不过师尊，便对纳布下了巫术。”
顾清之惊道：“巫术？”
乌鹤雪点头，问：“你既然知道百越内的一些大部落，又是登天道的弟子，理应也听闻过巫教吧？”
顾清之道：“我知道。百越如今被称作百越，皆是因三百年前，南蛮诸部中有个叫‘越’的部落异军突起，短短数十年内便统一了南蛮诸部，自封为百越王。根据中原出使百越的记载，在他统一百越的过程中，巫教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他登基为王后便将巫教的教主奉为国师。记载上说，巫教教徒擅使巫术，精通医蛊，能使役鬼神，地位崇高，令人又敬又怕。初闻时，我以为他们与中原的修真门派相似。但从书籍后面的记载看来，他们极其凶悍残忍。每逢祭祀，必以活人作牺牲，当众活挖出奴隶的内脏奉与神明。常用人皮来做鼓面，以人的髌骨敲打出音律，以此取悦自己的神明。幸好这个教宗在百越历史上不过昙花一现，两百多年前便因饲养不洁之物招来了天谴，书上说‘神明降下了三天三夜的红雨清洗这片土地上的罪孽，直至所有的一切荡然无存’，从那以后百越的国都苍灵城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百越也因此灭国，巫教更是销声匿迹。”
乌鹤雪问：“这就是仙门所载的巫教？”
顾清之道：“其实我师门内对于巫教的记载近乎于无，我也只是偶然读到过一位前辈的随笔，余下的皆是来自人间王族的史料。”
乌鹤雪抿嘴笑道：“怪不得你说的这般正经。小顾，你也知道我们吃赏人，往往是任务越难报酬越高。因为百越凶险神秘，所以与这个地方有关的任务都比别处贵得多，我们明月小楼偶尔也接一两单，去的次数比别人多一些，听当地人讲过一些本地的传说故事。小顾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从书上看来的，所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巫教虽然随着苍灵城人间蒸发，巫术在越地的影响力却依旧很大。百越民间至今流传着许多粗浅的巫术。因为据闻巫教鼎盛时，巫教教徒遍布百越，他们习惯在百年以上的古木上留下文字记载。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个勒桓的姑娘才学会了巫术，想要利用巫术来杀害纳布。”
顾清之蹙眉道：“她即便是想要施展巫术，难道不应该冲着当家的去吗？为何反要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乌鹤雪叹道：“我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也不清楚详细。或许她也动过要对师尊施展巫术的念头，只是师尊修为过人，所以伤害不到他。而她又实在不愿让纳布离开自己，即便杀了他也要将他留下。小顾，你或许无法理解，毕竟百越人的思考方式与中原人有很大的不同。”
顾清之听见那句‘即便杀了他也要将他留下’后，眼眸一暗，过了一会，道：“其实也还好，无论是哪里人，总有想法偏激的时候。”
乌鹤雪侧目看了他一眼，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换上一副略带苦涩的表情，道：“小顾，你能这么想可真好。可惜纳布年纪太小，并不能像你这么通达。那个巫术对他其实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受了惊吓，从那以后就不会开口说话了。”
乌鹤雪此时停顿了下来，直到如愿从顾清之的眼睛里看到从惊讶到怜悯的改变，在心中满意的微微一笑，才继续用充满遗憾的口吻，真诚地道：“因他母亲的关系，他与师尊处的一直不愉快。你也知道我们的生意一直挺忙的，师尊只能将他寄养在师伯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所以如果他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我希望你不往心里去。”
顾清之立刻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甚至真情实感的设身处地感慨道：“如果我与他有同样的经历和际遇，现在的脾气未必会比他好。他常寄养在别人家里，不知你师伯带他如何？”
乌鹤雪也没想到顾清之这么热心，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答道：“师伯与师尊情同手足，自然对纳布也是视如己出。只是师伯的身体不好，纳布又很讨厌与人亲近，最不喜欢别人触碰他。所以隐蛇窟里认识他的人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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