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开襄不恼不怒，只四下看了看突然问道：“小巍呢？”
沈之懿猛地睁看眼睛，勃然大怒：“滚！”
孙卡襄还想不依不饶，却被另一男子拉住，劝道：“走吧。”
直到走出大门时，孙开襄还是心有不甘，“心慈兄，你怎么不让我见见小巍呢？”
赵心慈忍着不耐回道：“又不是你的儿子，你见他做什么？”
“怎么不是！”孙开襄上来脾气浑道：“我请人算过了，小巍出生的时辰正对焕儿离世的时候，肯定是我的焕儿重回人世又来找我了！”
赵心慈心里一阵无奈一阵鄙夷，同为人父自然懂得几分失去幼子的悲痛，但一想到孙开襄喊着推翻封建破除愚昧的口号在这里听信江湖骗子的三言两语，不惜赶尽杀绝来争抢人家骨肉也真是笑话一场。
赵心慈被孙开襄念叨地心烦意乱，反正别人的儿子他也不曾放在心上，便随口敷衍截住孙开襄的话头：“如今多事之秋，朝廷已是苟延残喘不成气候，你我二人尚要去成大事哪有功夫和沈之懿纠缠？你想要什么就赶紧动手，别一拖再拖反被分去精力。”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所以我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你？”赵云澜不敢置信的问道。
“果然找到你了。”沈巍喟叹着拥抱住赵云澜，然后似笑非笑地望回去：“你一直以为我是个女孩？”
“没有！”赵云澜看着眼前的沈巍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记忆里确实只搜寻得到当年哭哭啼啼的小女娃娃。
见赵云澜又点头，沈巍难得开了句玩笑，“今晚回去我们可以再验证验证。”
赵云澜烧着耳尖轻咳了几声，眼神飘忽着问：“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沈巍正色说道：“我回去找过你，”他望着桥下流过的花灯，想数一数到底有多少盏，“那会父亲母亲已经仙逝，我就不等成年剪了头发。我不太记得当时你带我去了哪，却记得有一处很漂亮的喷泉池，隔着铁栅栏能一眼瞧见。我找遍了亓昌全城，终于在罗公馆找到了它。”
“你去罗公馆了？”赵云澜对这件事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巍点头笑道：“你还真以为余戈能把我的事查得一清二楚不成？”
赵云澜没有说话。
沈巍便继续说：“我去叫门，问管家罗家主人里是不是有一位小少爷。管家告诉我说，有两位少爷，问我找哪一位。”
赵云澜不姓罗，父亲又不知能否成事，一个不好就是祸连九族的大罪，罗家肯收留已经算是看在赵云澜母亲面子上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我说，我要找那个有昆仑面具的少爷。”沈巍看了赵云澜一眼，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管家想都没想就十分肯定的说：是罗非少爷。”
顺着沈巍的描述，赵云澜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隐隐带上笑意，跟沈巍解释道：“那面具是我们花了一块银元买的，回去后还为此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训。现在想想，一块银元都能买五斗米了，我们出去一趟花了两块银元却只带回来两副面具，可不是得挨训。”
沈巍跟着一起笑。
笑着笑着，赵云澜说：“罗非从小爱管闲事，看不得人间疾苦，说不定你该找的就是他呢。”
沈巍说完了故事开始认真清点桥下的花灯，“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这辈子一直在找的人就是你呢？”
赵云澜笑了一声，”就这一辈子？”
“一辈子？当然不止，你听我给你数。”
沈巍数着桥下的花灯，从一数到十，数到二十、三十、四十，还在一直数下去。
赵云澜就安安静静听着沈巍的声音，夜风吹得他指尖的哈德门时明时灭。
“你说余戈查没查到这件事的真相？”赵云澜突然问道。
沈巍停下来沉默片刻，说：“他查不到。”
就当他查不到吧。
赵云澜“嗯”了一声，又问了沈巍一遍：“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沈巍道：“刚想起来。”
昆仑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赵云澜才是沈巍的昆仑。
赵云澜撇嘴一笑，不可置否。
“我去买点东西，等我一会。”
沈巍眼看赵云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知道无论多远、多久，他都一定会回来。
藏人推着酥油花架走过，车驾上满是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和花卉树木，仔细一看原来是座巍峨高山之景。
身着绣袍的人在车驾上载歌载舞，手里摇着转经筒为世人祈福。
“那一月，
我轻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
赵云澜挤过人海，回到沈巍的身边。
他捧起沈巍的脸，用一支朱砂笔在沈巍眉心点了一个吉祥点儿。
“点上吉祥点儿，老天爷爷顾着点儿。”
——往后啊，我也顾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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