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迒不能再庆幸自己买的是下午的票了。
因为他根本起不来。
将近中午的时候，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才把他唤醒。
窗帘拉上了一层，暧昧地半遮外头的阳光，床上已不似昨夜的一片狼藉，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沈迒连自己身上这件T恤都不知什么时候穿上的。
也只有一件T恤而已。
沈迒撑着手去摸床边的衣物，忽然猛地一嘶，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姜来跑进房间的时候，只见沈迒衣衫齐全地坐在床边，唯独表情有些僵硬。
他忍住笑，迈到沈迒身前蹲下。
“中午好，睡美人。”姜来把手搁在沈迒膝上，“我抱你去餐厅？”
“我可以。”沈迒深吸一口气，起了一半，重新握住姜来的手，“......你扶我一把。”
姜来的厨艺是有长进的。
沈迒连吃了一大碗饭和汤，也顾不上什么挑食不挑食了，吃完一抹嘴，再仔细看了一遍各个菜色，几乎都是照着他的喜好来，也没有葱姜蒜。
还特别清淡。
“你说我去陪读怎么样？”姜来兴致勃勃道。
俩人没有面对面，而是坐在同一边，就跟同桌那会儿似的。
“那太屈才了，还是我上米其林给你当副手吧。”沈迒一本正经道。
“得嘞，那到时候我就到你们学校附近开家夫妻店……”姜来突然想到什么，眼睛放光，“别说，我还真有可能上你们那。”
“嗯？”沈迒侧过身。
“路真他们在北京要开家分店，门面都盘好了，店长还没定，要不我去那搭把手吧！”
“可以吗？”沈迒有些激动，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开心，怕给姜来压力，“会不会影响你这边的工作？”
“不会不会。”姜来嬉笑着摆摆手，“有我也得排除万难，明天就跟他磨，非去不可。”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都被喜悦灌满，具体的、可期的喜悦。
眼瞅着姜来越离越近，沈迒手快地夹了一片西红柿，塞进他嘴里。
“情况有点复杂。”赵一凡撑着下巴。
“什么？”明朗转过头问。
“我尿急，先上个厕所。”赵一凡站起来，咋咋唬唬地从座椅和桌子中飞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后门，劈手抵在门框上。
“同学，走错教室了吧？”他语气友好。
“没错啊，214。”罗贝贝见是他，换上了一副微笑。
这些日子，赵一凡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一人留两人疚三人游。
你罗贝贝打着选修课小组作业的旗号堂而皇之地和明朗并肩而行，这就算了，关键他妈在世人眼里我赵一凡就是一里外不是人的电灯泡。
赵一凡对美女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啊，哈哈，据鄙人所知啊，你们专业貌似没有这节课吧，嗯？”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所以就不能来了吗？”罗贝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上课铃响了。
赵一凡回头冲望着这边的明朗做口型道“等一会儿”，低头朝罗贝贝说：“聊会儿呗，姑娘？”
出乎意料地，罗贝贝没有拒绝，抱着书顺从地跟着他出去了。
走廊旷无一人，只有各个教室里传来不同的嗓门声。
赵一凡扶了会额，又插了会腰，在纠结哪种劝降方式比较犀利，故而一时半会没开口。
“我喜欢你。”罗贝贝却抢先道。
“我不许你喜……”赵一凡下意识喊了出来，片刻后，他瞪大眼睛，“你说啥？”
罗贝贝也不扭捏，字正腔圆道：“我喜欢你，别说你看不出来。”
赵一凡几乎被震得后退两步。
这什么走向？
“不是，你不天天跟着明朗吗？”赵一凡纳闷。
“对啊，因为你俩天天在一块呀，我曲线救国不行啊？”罗贝贝笑道。
赵一凡比了个大拇指。
他挤出半个脑子回忆了一遍仨人这些日子的相处，罗贝贝好像对他是挺关注的，还动不动冲他放电。
不过都被他理解为挑衅的目光了。
“那你的想法呢？”罗贝贝眼睛闪了闪。
赵一凡稍稍把身子摆正了点。
他看了看罗贝贝，大眼萝莉，貌美肤白，是他喜欢的款。
但也是以前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栽那小屁孩手上了，连送上门的都拒收。
“我觉得不行。”赵一凡说。
罗贝贝愣了愣：“为什么，是我……”
“你挺好，只赖我。”赵一凡正色道，“我喜欢一男的。”
明朗左手边的座位空了一整节课。
他有些恍恍惚惚的，总忍不住琢磨外头那俩人在聊些什么，点名都忘了答到。
够了啊，都这么半天了，还没说完？
明朗往桌上一趴，脑袋在手臂上滚了几下，闷哼道：“睡觉！”
“睡什么睡啊，还两分钟就打铃了。”
明朗把头一抬，赵一凡已经坐在了位子上，一只手臂搁桌上，一只手臂搭在他椅背上。
“你俩刚刚聊什么呢？”明朗尽量无意地问。
“没聊什么。”
“哦。”明朗往前坐了坐，拎起笔。
“她跟我表白。”
笔掉在了桌上。
“她跟你说了？？”明朗诧异地问。
“嗯？”赵一凡奇怪了，“你知道？”
明朗挠了挠脸颊，“也、也不算知道，就她，她老问我你的事儿……”
还向他问他赵一凡的微信。
不过被自己以“富家子弟不玩微信只玩Facebook”给敷衍过去了。
赵一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明朗匆匆瞄了赵一凡一眼，“你答应她了？”
赵一凡盯着他，笑了笑：“没。”
明朗有些讶然，又有些意料之中，心底窜上一阵莫名的情绪。
“你开不开心？”赵一凡问。
近似喜悦。
“你神经病啊，我开心什么？！”明朗喊出声，也不管前后同学听没听到。
“得得得。”赵一凡笑着摆手。
明朗白了他一眼，伸手摸笔。
“就当我喜欢一傻子呗。”
笔又掉在了地上。
明朗望着滚到前座同学脚下的笔，几乎快哭了：“你干嘛啊赵一凡……”
赵一凡举手投降，心道这时机果然没挑好，探**去帮明朗够笔，还差点被踩了。
明朗看着赵一凡在自己身前费劲摸索，肩膀蹭着他的肚皮，握着桌沿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这呢！”赵一凡拾起笔，拍了拍，在裤子上蹭了蹭，递到明朗面前。
明朗看了他许久，又垂下眼，闷道：“你没必要这样。”
赵一凡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啊，谁叫……”
明朗的眼神狠狠晃了晃。
赵一凡默默叹了口气，把嘴角扬得更高了点：“谁叫你可爱呢。”
明朗接过笔，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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