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体我昨天是，衣冠楚楚我今天是。非常想，做点什么。什么？道德存储裸体的执。什么都不做，不做，行动的无。天气忽而狂热，汗呐，血管里酵母小脚婆婆靡靡。自认为，衣服是合身的，高尚的领口刚好够插入，两根手指的精确高尚。拉一拉领口并不意味要谴责什么，什么。是什么？我清清嗓子，什么？
发表几句高见，高见并非出自喉咙之下的心底而出自喉咙本体，至少认识到，涩涩转动的喉咙不由自主吐露意见者自己也无法忍受的高见。期望和实际的落差容得下最大的言不由衷和冠冕堂皇。
哎哟，我是多么，我曾经见过多么大的瀑布，话术，轰隆话术。你不能谴责一个精通话术的人对话术的下意识使用，他是话术的奴仆，他隶属于言不由衷和冠冕堂皇，就像裸体总是隶属于衣冠楚楚。这样的人从不允许一个词从心底自发而出，必须为之梳洗打扮，化上浓妆。应该同情而不是鄙视。可以使用可笑、可悲、可鄙，但是记住，这种用法并非是谁嘲笑谁，谁悲哀谁，谁鄙视谁。
无师自通的话术来自天赋？并非如此，我不承认天赋。话术来自大大小小的战役交锋，钝锐参差，只是后来，它强大了，话术中强大的非个人力量反扑吞噬，润物无声。如果，它当初以领袖、主人或老师的面貌出现，谆谆教诲，人会提前进入青春期。
它以柔克刚，以流沙、沼泽的柔性流动一寸寸拽你入辞藻的肠胃，蠕蠕淳淳。我说得越是头头是道，越来越感觉血管狂热的汗躁。
肚子胀，眼眶麻，舌尖雪山，难道话术可以用任何窍门（比如，□□）说话？嗯，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更像是口头禅而非字面意义的无法忍受，它起到化解忍受的功效，每多说一次“受不了了”就更加能受得了。脱光了吧，裸体吧，做点什么吧。我脱光了裸体，露出本不该在这种场合下露出的部分。哦，这么说好像只是卷起衬衫袖子露出手腕以上的胳膊。比那严重得多，得多，得多。想想昨天，裸体我昨天是，就想想而已。不同之处，昨天今天的所处。
裸体昨天山丘湖泊，高山枫林，衣冠楚楚今天城市雕塑，淋一肩膀绿鸟屎。如此，在城市遭受谴责而非赞美是预料之中的。
道德败坏！谁能猜到在如此所处中的不安？哪怕一丁点儿的惶惶？谁能猜到，谁就能与之辩护：正是那不安和惶惶脱掉更彻底的裸体。流言蜚语于你官能，如同掺了亿万年砂石的八宝粥，如同茅厕边的杨柳清风。
我还是我，辩护人比我更相信我。那让一个人更接近一个人，他辩护。谁都不在意他，他辩护。他，他指着我，在庭上辩护，人类的几十亿分之一，如果把所有死去的和尚未出生的人计入分母，那是一个趋于无穷小的极限值，但一定不是0。他继续说，如今世界人口几多？谁会对几十亿分之一的个体在意？然而，我/我=100%，他/他=100%。说服了吗？说服了我。我是这么被说服的。遵从逻辑是人类宿命，为什么在这里？从哪里来？往哪里去？问答不必。相信100%吧！
应该在所有的圣书上添加条目：100%是人类的信仰。分母呢？虽然由不知几许的亿计意志混凝杂交，而分子也是，无论时空的复杂度和自由度几许，分子和分母相等。于是，最高尚的100%。一个声音在庭上质疑：你以为他有自由意志？
哼哼，我冷笑一声，态度很不友好。辩护人眼神示意，千万别表现出不敬。好吧，我噗嗤一笑。那个声音继续以鼻音、回音和无重音像是判决似的陈述：他的意志只是人世间打折处理过后滞销残次品。我又噗嗤一笑，未免有些伤感，我配得上如此华丽的贬义词吗？虽然我听出贬义，有些不高兴，但总体还好了，因为一时间难以从那饶舌话中反应出逻辑。辩护人默不作声。那个声音继续陈述：因为供需关系，他的价格便宜允许穷人购买，而如果他失去价格，将会是毫无用处的次品。瞧瞧他的德行！嗯？我不高兴。我一直非常尊重这场对话，虽然哼哼，但从没有使用任何一个过分的词语，比如……
再比如也无法。过分的词必然是被冲刷干净的，逃离话术。然而对于一个精通话术的人，词语无法逃离。说出口的大抵是您、过分、恶意、高高在上等等等等文绉绉的雅词。气馁如斯。豁出去了，后来，我嘟噜出一个稍微过分的词。混蛋，我说。说完以后我觉得它还是太玩笑了甚至过于可爱。不过可爱如斯的“混蛋”也让那个声音无法接受。这个人，这个人，他说，什么也不信！
我知道，知道。许多人用比这过分几万倍的词辱骂他。他呀，说到底，看什么人说什么话。对我，他巴不得报复。辩护人耸耸肩膀，无能为力。他往我身上打了许多马赛克，并煽动观众用弹幕打出“废品”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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