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宥急忙调出当天的采购清单,却发现不到任何异常的报告。“不对啊,这三十万是饭店内的盈利,要是点最贵的菜和酒也能摆上好几桌了,为什么我们部门却没收到一条加购食材的通知?是不是你们弄错了?”他提出自己的疑问。
“其实这个表并不是我们部门最终提交上去的版本,我们最终提交上去的,是舍去了这三十万的版本。”小毛回复道,却说出了一个人池宥呼吸一窒的事情,“老板让我按照他说的去做,甚至还拿奖金和饭碗威胁我,我没办法,就照做了,但良心总觉得不安,所以我又去悄悄查了一下那天的顾客名单,最后发现……”
“发现什么?”池宥几乎拍案而起。
小毛眼神闪躲,酝酿片刻后,才回复:“我发现那天下午的时候,池市长来过我们饭店,而那张三十万消费的发票,就是他定的那间包厢里的……”
池宥此刻的心脏就仿佛被强行灌了千斤铅一般沉重。
小毛在离开前说,如果这件事让你感受到困扰了,那我绝对会守口如瓶。池宥不知道他的话有多少是真的,但最后仍是笑着对他说,我没事,你先走吧,记得保留好这些资料。待办公室再次变成他一个人的庇护所时,他才获得了一丝偷生的机会。
他终于明白池宇峰为什么那么着急让他获得“伊人月”的管理权,也明白为什么在发生那么多事后尹姜鸿仍是没有和池宇峰翻脸的原因。在池宇峰和尹姜鸿的眼里,他始终都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可他仍是无法接受这样呈现在他面前的现实。
如果他都遭到如此利用,那他的妈妈呢?那个出生于尹家,又在池宇峰身边陪伴了十多个岁月的尹嫣冉,是否也曾担任过帮助他们瞒天过海的任务?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就快疯了。
这个家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无数双漆黑的手拼命把他拽入深渊,让他全身上下也染上可怖的黑色,侵蚀他的皮肉。待最终它们彻底融为一体,他又被迫和它们一起潜伏在更深的黑暗里,静候下一个洁白小羊羔的到来。永无止境。
思绪绞成一团乱麻,堵得池宥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疲惫,他急需什么东西来安抚他痛苦不堪的心情,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人。
距离上一次通话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哥哥,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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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池宥没有留在饭店里,而是早早就回了家。
在离开饭店之前,他还在卫生间里给自己洗了把脸,并在镜子里重复练习了好几次微笑的弧度,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了,才安心地坐上回家的车。
池宥想过了,周庭淮会那么厌烦他,一定是因为这张脸太过死气沉沉,没有当年那股骄傲活泼劲儿了。——一看到小毛,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们那天的对话。——是啊,又有谁会喜欢整天和一个愁眉苦脸的倒霉蛋生活在一起呢?所以在周庭淮的面前,他不愿再把这样不愉快的负面情绪传递给他了。
回到家时,是下午六点,池宥打开家门,却看不到覃姨的身影。
覃姨向来是最积极出来迎接池宥的。池宥心有不安,连叫了好几声覃姨却都得不到回应,直到他找到了后花园,在从山间飘荡上来的充盈满园的茶香中,他看到了正掩面哭泣的覃姨。
“覃姨,你怎么了?”池宥急忙冲上前询问。
她好似没有发现池宥已经到家,在听到池宥的声音后还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到池宥后,又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微微咧开嘴故作一个镇定的微笑:“小宥,你回来怎么也不和覃姨说一声?覃姨还没做晚饭呢,你等会儿,覃姨这就去给你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池宥没有挪动脚步。
覃姨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没什么,就是老家里的一些事。”
“我不信,”池宥微微皱眉,语气带上了一丝强硬,“覃姨,您以前不是和我说过有什么事情不能一直憋在心里,要互相告诉彼此吗?您难道要食言吗?”
覃姨闻言沉默了很久,两瓣嘴唇颤颤巍巍,才最终哭着道了出来:“我是替夫人感到难过啊!她又何苦要承受这种变卦呢?你刘叔今天突然告诉我,宁嘉媛那个女人就要和老爷结婚了,这让我怎么受得了,小宥你又怎么受得了!”
四月的朗朗晴天,池宥却如遭雷劈。
“宁嘉媛,宁嘉媛……那个女人,她有什么资格?我妈还没死呢!”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视线也模糊得天旋地转,池宥终于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崩溃大叫,然后转身往屋外跑去。
“小宥,小宥,你要去哪儿?你别冲动啊!”
“池宇峰这个不守信用的王八蛋,我要你和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一起去死!”
他拼命奔跑着,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池宥一把打开玄关的大门,然后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了?”周庭淮伸手扶正池宥的身体,低沉的嗓音于他头顶响起。
就如他的怀抱一样温暖,却丝毫传递不到池宥几近疯狂的内心。
“怎么了,怎么了?”池宥身形颤抖,尔后突然咧嘴大笑,“一个靠着给豪门Alpha当情妇的Beta,凭借生出一个命里带贱的Alpha,就真以为可以这样踩在我的头上吗?!你们都死有余辜,全都给我去死,去死!”
周庭淮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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