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池宥问他。
周庭淮凝视着池宥,如实说:“因为我妈。”
为了给池宥买那一枚钻戒,周庭淮已经花掉了太多他的积蓄,以他现在的储蓄加上病重的周萱所需要的钱,用身无分文、负债累累来形容他此时的处境也丝毫不为过。
面对现下可以说是走投无路的情况,周庭淮第一时间打给了他的班主任。他向班主任提出了向学校请求资助的申请,班主任人很好,了解到周庭淮现在的处境后非常热心地向校方传达了这一信息。周庭淮虽然家景不好,但好歹也是一中两年以来斩获各类竞赛荣誉的主力军,因此他等待的时间也不长,经过层层传递过后,校方最后给予他的回应是:可以帮忙承担一部分的医药费,但前提是周庭淮要为校继续参加竞赛。
周庭淮本身就是竞赛班的一员,因此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在这期间,他突然回想起了之前所答应过池宥的那些话。
他曾经和池宥说好了,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用利用自己大量的时间来陪伴他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小朋友,尽他所能地去给予他所有温暖和关怀。可这会儿他却失了信。
但是,周庭淮心里早已清楚地明了,当他决定打电话向学校求助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要舍弃些什么的觉悟。然而说到底,这一切矛盾的源头都只是因为他现在是个没钱又没权的穷小子而已,周庭淮心里清楚得很,却一时也无法做出什么改变。
矛盾、纠结和痛苦,从发生医院里的事情后就始终萦绕在周庭淮的心头,如同讨人厌的蚊蝇,不断折磨着他的心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消磨殆尽。
他希望池宥能够理解他的决定。他希望池宥能明白,他一时的离开和疏忽并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他太爱了。
如果连池宥都无法理解他的话,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池宥在听了周庭淮的话后,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情绪来。他只是仍旧抬头看着周庭淮,片刻后,他突然抬手抚了上去,细腻冰凉的指尖点到周庭淮肿起来的脸庞,轻声问:“还疼吗?”
周庭淮怔了怔,回答他:“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嘴角的伤口至今还没完全愈合,现在周庭淮每说一句话都会牵扯到这处伤口,密密麻麻刺心的疼。池宥嘴角却突然勾起一抹很轻的弧度,“是你妈妈这么做的吧?你这么好,她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呢。你等等,我去给你找点冰块敷一下。”
池宥说着,便踩上棉拖往楼下走去,不稍一会儿,他便带来了一袋装满冰块的袋子。
在冰敷的过程中,两人面对面坐着,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周庭淮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池宥的,关于竞赛的事情,关于周萱住院的事情,关于他们妈妈之间的事情。他的心里隐隐有着一个猜想,可是面对现下的情况,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打开这个话闸,心里还隐隐生出了一丝对池宥的愧疚之情。
一向任性喜欢向他撒娇的池宥突然变得懂事了起来。冰袋很冷,周庭淮捂住池宥冻得发白的指尖,让他放下换自己来,而池宥只是摇了摇头,他说“可是这样你会更冷”,有些固执地把一整袋冰块捂得更用力了,直到冰块都融化在了袋子里,他才放下心般把冰袋放了回去。
沐浴过后,周庭淮搂着池宥被氤氲的水汽蒸得温暖湿润的身子躺在床上。池宥依偎在他的怀里,就算困得不行,却还是坚持向周庭淮讨了个晚安吻,接着睡意惺忪地道了声“哥哥晚安”,便闭上了眼睛没再有别的动作。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池宥都表现得异常乖顺。每天早上起床,如果池宥早餐想喝粥,周庭淮都会在五点的时候下楼准备食材,将东西都放入电饭煲后,再回去陪池宥多睡会儿。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周庭淮总是会在准备着东西的时候,便被池宥突然地从背后抱住。
池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走路时甚至没有一点声音,周庭淮回头一看,池宥果然还是没有穿上自己的鞋子。周庭淮见状每次都会把池宥抱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用大手捂住池宥冰凉的脚掌,佯装生气地问他为什么又不穿鞋就下楼。
而池宥每次都只是勾起嘴角笑笑不作答,他抬眸望向周庭淮的眼底,然后抬手勾住周庭淮的脖子在他耳旁蹭蹭,轻声说,因为我想见你了。
周庭淮内心的愧疚总会随着池宥似是无意中说出的三言两语不断放大,搅得他内心麻痒酸胀。他能感受到池宥对他的依赖,可这份感情,却又沉重得犹如群山般压在他的心上。
池宥说的哪是“我想见你”,他话语背后的含义,分明就是“不要离开我”。
-
夏日、蝉鸣和阳光。
酒香、热恋与亲吻。
连空气中都充盈着躁动的夏天,曾发生过一件不管未来的两人在何时想起,都会将其深深埋藏进心里,不会轻易言说出去的事情。
天气实在热得不行,池宥总会在周庭淮出去打工没空管他的这段时间里,偷偷地在冰箱里冻上几罐鸡尾酒,然后趁着人不在家,自己则抱着其中一罐,掐点掐时地赶在周庭淮回家之前将其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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